先锋文学的一次隐秘的突围　

　　　　　　　　　　　　　　           　－－读舒文治小说集《永生策划师》

　　　　　　　　　　　　　　　　　　　　　　　　　　　      周瑟瑟

　　中国先锋文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过一次浪潮，但很快就断裂了。“先锋文学”成了一个历史产物，后来者有意绕开。受到“拉美文学大爆炸”影响的中国先锋文学为何短命？说来话长。近年我多次参加拉美多国的国际诗歌节，成了一个“拉美迷”。在我操办的栗山诗会与卡丘·沃伦诗歌奖中有意倾向拉美作家诗人，拉美的先锋文学传统生生不息，一个人建立的文学先锋很快就被另一个后来者打破与重建，而我们没有这样不断否定与重建的先锋文学传统。我们的文学往往是一次性的先锋，先锋之后再无先锋。

　　舒文治，一个隐秘的“先锋文学”写作者。他身处的汨罗有两个传统，屈原的楚辞传统与韩少功的寻根文学传统，远的与近的传统成了他的出发点。他通过这部上下两卷本的小说集《永生策划师》（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2月版），经过十多年的写作，从当年的文学少年到今天的文学中年，在我看来他实现了一次先锋文学的突围。写作者更多关注的是写作本身的探索，而非“先锋文学”的命运，他的写作是处理庞大的文明与历史、文学与现实的过程。

楚辞传统、寻根文学、明清小说等等都是可以转化的活的传统，舒文治隐秘的突围是先锋文学新的创造，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受到“拉美文学大爆炸”影响的中国先锋文学不同之处在于，舒文治化解了先锋文学纯粹的外在焦虑，与急于进入国际文学视野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先锋文学不在一个方向。他把文明与历史、文学与现实的冲突与启蒙当作了写作的命运，舒文治的现代性恰恰建立在这样的写作命运之上。

舒文治的文学乌托邦是怎样的呢？表面看是作品里的“清都县”，实际是他的文学想象与叙事的重建，是他挣脱先锋文学传统去建立个人文学乌托邦的艰难历程。他写得其实很慢，但每一篇都写得扎实，身边的故事透出无解的神秘，甚至有了杂剧式的智力游戏，作家的文体意识与鲜活的生活气息紧紧贴在一起，或许我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我被他作品里的人物与生活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这是一种有抱负的写作，一种有贡献的写作，是作家之所以为作家的自身的启蒙，所以说这样的写作区别于上世纪短命的“先锋文学”，他进行的是一场无边界的文学先锋启蒙。

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2月版